一淋雨,把老太爷黏上来的眼神洗净,把祠堂的香火洗净,让她干干净净的,好好地淋一回雨。
赵元白抱着青蘅走入雨中。
青蘅让他快一点,他就跑了起来。
青蘅开开心心地笑,第一次真心实意搂住三少爷:“雨再大些,我不怕。”
赵元白也跟着笑:“好,大些,我们阿蘅不怕。”
“对,”青蘅笑着,“我不怕。”
赵元白慢下脚步,蹭了蹭青蘅脸蛋:“好,阿蘅不怕。”
青蘅偏了下脸,微微恼,要淋雨,不要赵元白。
赵元白笑着抬起头,望向雨中的夜色:“我们慢慢走,能走很久。”
“青蘅,”赵元白说,“以后叫我的名,少爷啊少爷,都不知道是叫哪个少爷。”
青蘅的开心微微地凝滞,她很快掩饰过去:“除了你,我还能有哪个少爷。”
青蘅搂住他:“突然有点冷,我不要淋了,少爷,带我快回去,我要沐浴,不要风寒。”
赵元白想到这遭,再没了嬉戏的心情,抱着青蘅匆匆回了院落。夜色深深,雨水渐渐地歇了。
浴桶里,水雾缭绕,青蘅渐渐冷静下来。
她所作所为不过是向内寻求、向外探索,没什么可指责的。
为奴者一定要忠心吗?
可她记得赵元白教她习字时,她看见那一句话:良禽择木而栖,问赵元白是什么意思,他很快翻了一页,要教她其它的。
可不用赵元白说,青蘅天然就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。
择木而栖啊……
羊群被圈养在羊圈里,要对看守它的牧羊犬,要对羊圈的主人忠心吗?
羊应该活在辽阔的草原上,吃它的草,吹它的风,度它的一生。
等到一身肉老了,成了人吃不动的老羊,就在觅食的原野上死去,把尸身还给草原。
生于天然,逝于天然。
京城,王爷府。
作为王爷看中的幕僚卢良,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里。
一小兵快马加鞭从汤城赶来,呈上新收集的又一批汤城赵家的罪证。
赵家当了许多年汤城的土皇帝,肆意放贷盘剥、强吞田产、私设地牢、草芥人命,牵扯出诸多命案。
汤城的官员与之勾结,助纣为虐。偶有想要上告的,也被京城侯爵府压了下去。
侯爵府嚣张妄为,可偏偏惹到了大雍国的瑾王头上。
瑾王乃当今陛下同母兄弟,陛下体弱,诸多事宜倚靠瑾王。
王爷的权势,哪是一个侯爵府能比。
小兵退出后,卢良突然站不稳,跪坐下来。
这么多年了。栖砚早就入了轮回。
可此仇不报,他不能去见她。
从汤城到京城,从王府的仆人到幕僚,他终于抓住了机会,给栖砚报仇。
卢良望向烛火,叫她来看看他。
若是冤魂没能投胎,来他身边看看他。
“小砚,”夜风吹过烛火,微微晃动的影,卢良欣喜道,“是你来了吗?”
“是我太蠢了,我当初……”无能为力,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砚嫁到赵家去。
本来他以为小砚会过上好日子的,起码富贵一生,可谁知不过四年——
四年而已。
柳家栖砚就入了棺材,被钉死在赵家,赴了黄泉。
卢良劝自己耐心些,已经等了那么多年,再等些时日万无一失之时,一举覆灭赵家,祭奠栖砚亡魂。
赵家三少爷的院落里,赵元白拿来帕子细细地给青蘅擦头发。
他擦得太轻柔,青蘅嫌慢:“我的头发少爷这么珍惜……”
赵元白笑:“困了?”
青蘅不说话,垂下眼不答他。
有些时候赵元白猜准了青蘅的心思,青蘅就装傻,赵元白拂过她湿润的发:“老是这样。”
“你害怕我看穿什么。”赵元白亲昵地问。
青蘅从他怀里出来,立直腰背:“少爷老起坏心。”
赵元白呼吸灼热了些,他扭过头,不敢看青蘅。
青蘅蹙眉,不过随意说上几句话,也起了这般兴致,跟掉淫.窟里似的。
坏。
她不要他擦头发了,拿过帕子随意揉擦就要去睡。
赵元白也不管,只等青蘅睡下,才慢慢到床头搂住她,继续给她擦头发。
傻。
就这样睡明儿一早准头疼。
青蘅捉住帕子,睁开眼瞧他,果然坏,脸离她越来越近了,想做什么?趁人之危的家伙。
赵元白笑着吻吻她眉心:“傻。”
他还能做什么,这么晚了,他可不会闹腾好阿蘅。
青蘅懒得理他,自顾自睡去,只希望明天醒来时看不见他。
大少爷院里,烛火亮堂。
赵元桢放下书目,问别骅:“你说说,今儿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