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不胜唏嘘。
最后,他朝石牛双手合十,低低叹息一声:“世间是一个大苦海,众生皆是落水的人。”
周围路人频频侧目向这位给一尊石牛行礼的老和尚,但慧真法师并未理会世俗目光,他继续行完礼后,拿起杵在一边的精钢禅杖,转身离去,径直往白龙寺方向而去。
当慧真法师离开后,有路人走近惊讶看到,慧真法师原本站的地方,坚硬石板路面上留下一个孔洞,那孔洞深有一指。
这个孔洞正是刚才禅杖杵立的地方。
大家这才明白过来,他们刚才碰到了一名高僧,人群沸腾,当他们想起来要找离去的高僧时,发现街市上人来人往,高僧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在人群里。
只留下他们懊悔刚才怎么没跟高僧攀上关系。
府城矮山上的白龙寺,修葺得金碧辉煌,宏伟壮观,如同木秀于林,全城百姓只要抬头就能瞻仰到佛法普度。
当慧真法师来到山脚下时,这里香火信徒繁忙,人流络绎不绝。
山脚下有叫卖声,有吆喝声,还有顽童跑老跑去的追逐嬉闹声。
那些叫卖声里有卖香烛的,有卖担担面的,有卖糕点的,有卖素包的,有卖小孩面具冰糖葫芦的……
白龙寺山脚下车水马龙,人头攒动,俨然成了府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之一,甚至还看到有不少僧人出入一家家铺子在收租。
白龙寺山下这一大片街市,都是白龙寺的产业。
看着佛寺门前的热闹繁华,慧真法师皱皱眉。
佛门是清净之地。
这一张张斤斤计较的商人市侩脸,扰了佛祖清静,让佛寺里的僧人们哪还有心思静下心修炼佛法、佛心。
恐怕这佛心全都钻进钱眼子里去了。
“自从进入京城镇国寺静修更高佛法,这一别就是十几个春秋,现在的白龙寺不再是老衲熟悉的十几年前那个白龙寺。如今的白龙寺,已经变了味,变成铜臭味。”
慧真法师看着在一家家铺子里收租的僧人,摇头叹息,索性眼不见为净,他拾级而上,踩着一级级石阶,登山向山顶的白龙寺。
白龙寺占地很大,修建得大气,宏伟,黄墙金瓦的高大楼阁,如同一座座宫殿,精美绝伦。
那些金瓦在阳光下,金光灿灿,金碧辉煌,犹如来到了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的佛国宫阙。
只是第一眼就震慑住人的心神,感觉气势磅礴,人洗礼在佛光下,万象排空,惊叹天地之奇妙。
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仰,敬拜,仿佛自己真的来到佛国圣地。
所谓的金瓦,是由打磨光滑的铜片,也有在铜片上包以金箔或赤金的瓦片。而在金瓦屋顶的屋檐下,还垂挂着、宝盘、云纹、法铃等驱邪避凶之物。
这金瓦屋顶的建筑,在佛门也叫“金顶”。
也叫“佛光”。
佛光普照。
普度众生。
世间就是一个苦海。
人人都是落海的人。
人人又都想跳出苦海,到达心之彼岸。
所以世俗执念越深,身陷苦海越深的人,越是参拜鬼神和满天神佛。
现在还是白天,白龙寺里的香火旺盛,在各个大殿、小殿、广场香炉前,挤满了来此地烧香拜佛祈福的大户人家女眷,书生,居士,公子,乡绅,以及更多的平头老百姓们。
就连白龙寺匾额,都是鎏金的大字,这白龙寺香火能长盛不衰的确是有道理的。
慧真法师还没进入白龙寺,被守在白龙寺门口的武僧给拦了下来:“不知这位大师怎么称呼?”
“是来自哪座僧庙?”
“这趟登门拜访我白龙寺,是来寻人还是有事?如果是寻人,可有拜访的请帖或书信。”
那武僧倒是客客气气。
并没有怠慢,傲慢。
慧真法师见自己被拦在寺院门外,于是从袈裟里取出官家度牒递给对方武僧:“老衲在白龙寺出家时的法号是慧真。”
“慧真?”武僧面露狐疑。
“你们谁有听过吗?”
“没听过寺里有这位前辈法号。”
“没听过。”
“我也没听过。”
听着眼前几名武僧小辈的对话,慧真法师那颗静禅佛心起了涟漪:“阿弥陀佛,果然物是人非了,十几年后都已经没人认得我这个老和尚,想不到十几年后回一次家,会被拒之门外。”
游子归家。
却连家门都进入不了。
慧真法师话中也说不出苦楚多,还是感慨多。
眼前这几名武僧虽然不认识慧真是谁,但他们都认识字,当看到官方度牒上的镇国寺几个字时,全都大吓一跳。
马上有人跑进白龙寺,没多久,来白龙寺上供香火的百姓们便看到,白龙寺里平时求签问卦都见不到一次面,平时深居简出的一群高僧,手里捧着袈裟下摆,面带狂喜神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