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会有这样的畏惧,并不是害怕他会小心眼地报复自己。
但她说不清是为了什么。
当年做出抉择的每个人,都有不得已的苦衷。
但五年过去,时过境迁,再拿出来谈论又有何意义?
从未朝夕相处的两个人,中间隔的是五年的日日夜夜,足以令人脱胎换骨。
往日旧事历历在目,但心境不复从前。
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。
姜颂宁早就明白了。
躲到青州养病那大半年,她忽然懂了许多人情世故,以前如雾里看花的事,渐渐变得明晰。
在孟家,又是五载春秋。
她眼前只有几个人,心里只放得下几件事,便有闲暇把以前没想明白的事,反复琢磨许多次。
为了保全家人,亦为了他的前程,她选择了孟安澜,这些年衣食无忧。
虽没有她带去的麻烦,薛亭洲还是走上了一条极为艰难的路途。
人在不大如意的时候,心里要有一口气撑住才行。
他还没有如今这样沉稳内敛的时候,说不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。
好像她再走得近一点,这种平静便不复存在。
这种危险,仿佛只有她能隐隐感受到。
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。
陆静姝抚着胸口给自己鼓劲,“没事的。我只是看姐姐你方才不大自在,把自己吓着了。”
姜颂宁有些窘迫,强自镇定,还安慰道:“既无过失,便不用有这些顾虑。”
陆静姝听了安心不少。
安慰得了别人,自己却想不通。
姜颂宁暗叹,长大了就这点不好。
虽没有兴师动众去请大夫,大长公主跟前还是来了人,见陆静姝没有大碍,才回去复命。
戏台上已是另一出戏,姜颂宁悄然回到座位上,觉得口渴,只顾着饮茶。
“这相守的结局固然是好,但说到底,是写这出戏的人一厢情愿罢了。”顾韵真和身侧的姑娘说话,声音不大,但众人都能听见。
有人附和,吃吃笑道:“都听人说,年纪大了喜欢看这种团员美满的故事。也不知是谁,点了这破镜重圆的戏,又不来听,唱给旁人又有什么用。”
姜颂宁尚在反思,自己没做伤天害理的亏心事,不该在薛亭洲面前没有底气,又要去拿南瓜子,便被范雨晴狠狠戳了一下。
姜颂宁回神,看范雨晴神色不快,这怒气又不像冲自己来的,一头雾水:“你身子不舒服吗?”
范雨晴能说什么,这个表嫂油盐不进,又不是第一天了。
只说自己也要吃,把姜颂宁手里的那两颗拿走了。
顾韵真不爱看这出戏,出言奚落也没多想,想说就说了,反正不会有什么后果。
她话只说一半,就有人上赶着给她补全。
顾韵真看到陆致带着陆静姝走过,便知道大长公主是想撮合人。
她不觉得薛亭洲是一味听从长辈建议的人,但还是不大高兴。
姜颂宁这人不足为惧,长得再美,也是嫁过人的,薛亭洲这般清傲,哪会甘愿回头。
何况姜颂宁还一副不甘愿的样子。
除非薛亭洲不放手,一点可能都没有。
陆静姝就不同了。品貌家世,样样都挑不出错。
若薛亭洲偏要与顾家较劲,不愿低头,选择和陆家结盟,是极有可能的。
顾韵真是家里的嫡次女,父母长姐都宠着她,顾家权势煊赫,顾韵真长到这么大,还没尝过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。
一旦有人和她争夺,她更是非要拿下不可。
酸涩甜蜜,又抓心挠肝,格外令人上瘾。
这种感受作祟,她没有一刻不想着薛亭洲。
她拿陆静姝没办法,想让姜颂宁不舒服,简直轻而易举。
顾韵真很快就找到了机会。
男客那边,多是些年轻气盛,闲不住的公子哥,一寻到机会便要比个高低。
在长公主府上不敢放肆,便两两对弈。
宫婢来传话,说顾韵真幼弟在第三局赢过陆潇。
“虽是输了两局,谁不知道陆小公子的能耐?照我说,韵真你该好生夸一夸他,毕竟才十三,明年说不定能多赢一次。”
顾韵真笑了笑,又问宫婢几句。
听见姜颂宁唯一的堂弟技不如人输了一次,对方还是个名声不显的书生,顾韵真勾了勾唇,看向姜颂宁。
“许是从前没历练过,没有精进的机会,举棋不定也是常事。孟夫人莫要着急,他跟陆潇一起读书,往后能学的还多着呢。”
姜颂宁也是回了姜家,从姑母那里看出端倪,又着人查探一番,才知道陆致把她堂弟安排进了太学,与陆潇一起念书。
顾韵真又把这事点了出来,想说姜识才学平平,借了陆家的势,却还是个拖累,远远不如陆潇。
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