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将青影放置一边,暂时离身吗?”
她好言好语地商量,却遭宁玦无情地拒绝。“不可。”
白婳怔然,意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回复,公子向来对她态度温和,罕少这样生硬相对。
或许是因为太困了,才会不耐烦?
白婳琢磨不出,默默不再作声。
宁玦在后叹口气,又补充一句:“挪不了,非我不愿。"
白婳小声:“为何?
"
宁玦却不再说了。
白婳被他话说一半弄得不上不下,尤其这次感受到的不舒服明显比上次更甚,上次只是腰窝觉痒,这回,是她臀部被戳,好怪异的接触。
她想,身为顶级剑客,武功盖世,难免有常人无法理解的习惯,譬如这剑不离身的规矩,是她该理解公子多些。过去好一会儿,白婳终于有了眼皮发沉的感觉,这时,她隐隐约约感知到公子松开她,翻过身去,等了等又下床出门。
舱门关阖声传来,不知公子去了何处,但她眼皮挨不住,没等到公子回来,也没察觉后半夜的暴风骤雨何时来的,又何时去的。
....*
翌日卯时,船至邺城。
时隔七日,脚底再次接触地面,白婳只觉满满当当的踏实感。
晨光熹微,时辰还早,但此刻的货港码头已经热闹起来,
他们所坐的客船刚到,就有一艘商船正鼓起船帆,高扬号角,准备出航。
白婳一边跟着公子顺着人.流穿梭出码头,一边抻脖新奇张望着周围的临海风貌。
跟游记上所记内容几乎无差,视野范围里,同样有泊岸的渔船、扯破的渔网、鼓动的白帆,以及坐在岸边认真修补绳线的船家,还有公子挡身刻意不许她看的,露出古铜色皮肤,打赤膊搬运货物的码头工人。满足了新奇,白婳收回眸,不再抻着脖子。宁玦侧首,看着她不明意味道了句:“看够了?”白婳眨眨眼:“什么?”
宁玦语调不严肃,但反问的语气却很迫人:“好看吗?"
一连两个问题,白画后知后觉意识到公子的言有所指。他是在说,刚刚在码头卸货区域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肌肉发达成群的运工们。
白画抿抿唇,回想方才情景,不觉自己有错处。她的确是看了,可不过余光随意一扫,目光一触即离,短瞬的刹那停留,能看清什么?白画不觉自己行为上有不妥之处,开口为自己辩驳:"公子,现在已经下了船,按照你说的,我们不必再继续佯作夫妻关系,就算我刚刚看了,应该也不算露了马脚吧。”宁玦面无表情,声音冷淡:"还没出码头,就急着想与我撇清关系。”
白画冤枉:"是公子告知我的,下了船就一切如旧。”宁玦:“如什么旧?”
白画:“当然是恢复成主仆关系了。现在我是跟在公子身边的丫鬟,待之后与公子出行会客,扮上男装,那时我便是随行的小厮。”
宁玦语气无波澜,辨不出情绪是好是坏:“你倒周全,把一切都想好了。"
说完这话,不等白婳的回应,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,带她脱离密集的人流,往侧旁的岸边青草空地处走去。白婳茫然惑惑,觉得总不至于只因那两眼,公子便要与她置气发脾气吧。
然而,事实证明确实是她多想。
宁玦只是带她登上一侧墙壁的石阶,步上高处,方便远眺瞭望东方的日出之景。
在海天相接之间,一轮火红的旭日正自我燃烧,映映而升,将湛蓝的海面照出一片混橙连橘的红。白婳不由感慨一句:“从前我只跟兄长在山巅上看过日出,今日在海边再看,只觉视野更加辽阔。"宁玦在想,她又出了疏漏。
明明在她假冒的农女身份里,她的亲兄对她只有逼嫁的恶毒,哪会有兄友妹恭的温情。
白婳未觉有异,脱口而出后不由怀念起兄长,担忧他在监牢里经受苦难与蹉跎。
两人站在不同的石阶上,她在上,他在下,可即便如此,宁玦的身量还是高过她,两人只视线可以算作平齐。宁玦看着她问:“那哪一次更开心?”白画思忖片刻,竟分不出。
原本她以为,自己会更怀念幼时与兄长的相处时光,可两者真作比较,眼下目之所及,她同样倍加珍惜。于是诚恳回道:“都喜欢,都会记在心上。”宁玦收回眸,看向远处:“喜欢就好。既然带你来了,自然要将能尝试的都尝试一遍,能看的也都看上一番,不然不知以后还有没有与你再次出海航行的机会。”他突然这样说,叫白画猝不及防的心底空了下。分道扬镳,是两人注定会走上的结局。只是这几日的朝夕相处,叫她耽于眼下平淡的安逸,竟快忘了自己细作的身份,当自己真是公子的人。他们所处对立,连最开始的相知相识都带着诡算,如何继续并肩?何处再得机会?
以后....两人应再不会一起看海上日出了。这样想,白画心情低落,情绪更不受控制的难过,好不是滋味。
宁玦偏头,注意到她鸦睫轻颤,眼神黯淡,问道:"为何眼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