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宋观清的视线随着道长提着衣摆从一米长的凳子上跳下来,最终只能低着头看这位鹤发童颜只到她腰间的......小道长。
“道长,这位是清河县的县令宋观清,宋大人,特意上山来拜访。”云娘介绍道。
“哦。”小道长抿着唇,捏了捏袖子。
山间冷风拂过带起一片鸡皮疙瘩,云娘冻的一哆嗦忍不住道,“道长,您不请我们进去吗?”
小道长回头看了眼庙内,慢吞吞让开了堵着的门口,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在宋观清身上来回打量。
从外头看庙的占地面积不大,里头隔断一分隔,就显得更小些了,全然不像庙里概有的布局。
正殿内摆放着三清塑像,宋观清很少去庙或是寺,觉得塑像奇怪却看不出哪儿奇怪。
云娘自然熟练地拜了拜,每次来这儿都会趁机许个愿,抱着反正许愿次数够多,总会有机会被神明看到时候。
在云娘参拜时宋观清留意到供桌上积了一层薄灰,按理来说心存信仰的人是不会在侍奉神明这块投机取巧,特别是让供桌积灰了。
余光留意着站在正殿门口跟雪一样纯净的小道长,宋观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。
她温柔一笑,对小道长道,“我对道家的文化很是感兴趣,不知道道长可否留宿我一晚。”
小道长猛然睁圆了眼睛。
宋观清顺理成章留在了庙内,拜托下山的云娘回村里告诉柳双和戎卿云一声自己的去处。
冬日太阳落山的快,漆黑包裹住的山寂静无声,呼呼风声叫嚣着拍打纸窗,一副随时要破门而入的凶猛架势。
几声轻巧的扣门,小道长端着托盘挎过门槛,浓密的长发用发绳简单绑在了脑后,需要踮着脚尖才能把饭菜放到桌子上。
——两块白面饼和一碗凉水。
宋观清注意力未放在今晚的吃食上,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小道长,“道长,能否坐下来聊一会?”
小道长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,不情愿三个字差点写在脸上,怀抱着托盘坐在了宋观清对面,低着脑袋不说话。
“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,道长的年纪应该不大吧,一个人住在山里头不害怕吗?”宋观清将一整块面饼掰成小块,“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和我说,我会尽力去帮你。”
小道长偷偷看了眼宋观清,依旧没说话。
宋观清压低了声音,“我知道有些性格邪恶的大人会利用手无寸铁的孩子招摇撞骗,她们是不是正在庙里的某个地方观察着你。不好说话也没事,要是我说的情况是真的,你可以敲敲桌子,接下来的一切我会想办法。”
话音落下,小道长一阵风似的跑了。
撞开的门晃悠了片刻最终被北风一吹关个严实。
宋观清叹了口气,下意识摸了摸睡的香沉的小蛇,“看来事情和我想的差不多,明日下山和柳双想想办法,不能让背后的恶人逍遥法外。”
冷面饼和冷水就着吃了点,想到那孩子在庙中整日只能吃这些东西,怪不得身板那么小。
宋观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。
圆月悬挂,夜半时分,窗户上出现一道影子,眨眼间便消失不见。
嘎吱——厢房的门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,月光洒了进来。
嘎吱——厢房的门合上,彻底暗了下来。
床帐内的人翻身发出细微的摩擦,黑影停了下来,待到恢复安静才继续动作。
床帐掀开一角,那东西的眼睛盯着熟睡人的侧脸,鼻尖微动凑了过去。
“嘶——”
即将要靠近时一抹青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蹿了出来,尖锐獠牙显露,带着一击毙命的凶狠架势。
“吱——”
凄厉的惨叫。
一只白色长毛的仓鼠吓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,点墨般的眼珠都在颤抖,粉红的小爪子缩在胸前。
青蛇逐渐绞紧,仓鼠小爪子快速整理身前毛发,势必要以最体面的姿态进蛇肚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