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河搭建，这些窝棚里有些住着人，有人影藏在窗后悄悄打量着突然到访的刑察司，有的黢黑无人，还有几座窝棚像是刚被大火烧过，带着焦黑痕迹。</br> 狴犴马车刚停下，空气里有难闻刺鼻气味飘散而来，有硫磺味，又有硝石味，还混杂着其它复杂刺鼻气味。</br> 这些气味都是从干涸河渠里飘散出的，几名刑察司手举火把照向河渠里，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垃圾，都是处理各种香料后剩下的残渣垃圾。</br> 香料除了可以当佐料，给美食增香，还可以用来制作香薰、香囊、脂粉，后三者才是利润最大，但是炼制过程往往也是非常复杂，不可避免产生许多废渣。</br> 就拿最常见的胭脂水粉来举例，其中不仅用到红藤、红花、蜀葵花、重绛，山花等天然草本植物提取出红色颜料，还会适量添加朱砂、赭石、雄黄、铅汞等辅料用来提升防腐增香效果。</br> 如需胭脂颜色复杂多样，博得大宅女眷们的青睐，以此彰显身份高贵，还会用到更昂贵的的桑蚕丝、珍珠磨粉、南洋名贵花露等珍贵原料，让人皮肤雪白、肤若凝脂、还有秋冬滋润效果……</br> 制作越繁杂，产生的废渣也就越多，香料坊生意红火，总要有个倾倒废渣的地方，再加上蒸馏提纯对水源污染也大，久而久之，这里的河渠受到污染，干涸，然后变成倾倒垃圾之地，几十种刺鼻气味混杂聚集，这里慢慢也就成了无人敢住的阴暗角落。</br> 在火把下，干涸河渠变成了污水横流的臭水沟，里面鼠虫肆意生长，几只拖着灰白长尾的脏不拉几大耗子，抬头朝着手举火把的刑察司龇牙咧齿，吱吱凶叫，然后慢悠悠钻入河岸洞穴里，不怕人也不怕火。</br> 「好大的耗子，都快赶上我家那只七岁老猫了！」</br> 「这大耗子不怕人也不怕火，难不成是已经成精了！」</br> 那几名刑察司还想探头寻找大耗子踪迹，不过大耗子已经钻入洞穴里，找不到。</br> 「指挥使大人，这里倒是很适合用来杀人抛尸，就算尸体腐烂发臭，外人也轻易发觉不了。」有人朝狴犴马车里的晋安说道。</br> 恰在这时，在竹林逗留一会的李岩变化马驹，也朝着河岸这边走来，吸</br> 引了所有人注意。</br> 干涸河渠上有一座石拱桥，李岩拉着马车想要通过石拱桥到对面去，不过石拱桥有台阶，马车始终上不去。</br> 李胖子和老道士合力拿下马脖子上的挽具。</br> 没了马车束缚，李岩变成的四肢着地马驹，很轻易上了石拱桥，咯噔咯噔，马蹄铁在漆黑幽夜里发出脆响，如一记又一记铁锤砸在人心头，心脏跳动加速。</br> 此时晋安也已经下了狴犴马车，与老道士、李胖子几人一起来到干涸河渠对岸。</br> 来到河渠对岸后，空气里飘散的刺鼻气味更浓了，才一会功夫就熏得人嗓子眼刺痛起来不舒服。</br> 这时候，老道士再次从他的太极八卦褡裢里拿出黄符纸，用三阳酒浸湿，然后塞在鼻子里，顿时感觉好受多了。</br> 只要不用嘴大口呼吸就行。</br> 忽然，远处火光熊熊燃烧，一座简陋窝棚着起大火，然后就看到窝棚里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影，撞破窝棚，纵身跳入干涸河渠下的臭水沟里，火虽然灭了，但是人也没了动静，不见有人爬上岸。</br> 李胖子吩咐几人过去救人，剩下的人则是继续跟着李岩变的马驹追凶。</br> 李岩是老马识途，在黑暗里也能清楚寻路，当走过五个河坎台阶，走到第六个河坎台阶时，他突然走下石头台阶，下入河渠臭水沟里。</br> 「咦？」</br> 众人惊咦。</br> 就当众人也要跟着走下河坎台阶时，前去河渠里搜救落水者的那几名刑察司，背着一个浑身臭烘烘，被大火烧得体无完肤的人回来了。</br> 「指挥使大人，此人已经死了，该怎么处理？」刑察司放下背上焦尸。</br> 这焦尸模样凄惨，头发掉了大半，浑身长满脓疮，被火烤熟的破裂脓包里还在往外流着冒着热气的浓水，恶臭难闻。</br> 「好毒的毒体，这是经常与毒物生活的人，落下全身后遗症，已经病入膏肓，无可救药。」老道士惊呼，急忙掏出他的自制解毒丸，让那几名接触过尸体的刑察司吞服下。</br> 「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？」晋安询问火情。</br> 几人回答：「这些窝棚里，都是支付不起香料坊高昂房租的脂粉师，刚才此人应该是在蒸馏提纯花露时，不小心引燃了火灾。」</br> 回想起来时看到的几座被大火烧得焦黑，无人居住的窝棚，晋安了然点头：「你们找个担架，把此焦尸带回刑察司停尸房，让仵作韩老查验具体死因。你们回去后洗澡换身干净衣物，免得感染了此人剧毒。」</br> 「抛尸地点应该就是在这里了，李老板你也就跟到这里吧，你和他们一起回刑察司。等我回去后如果没在刑察司里见到你，就当你是畏罪潜逃，下令全城通缉你。」晋安这句话是对朋来客栈老板李大金说的。</br> 李大金张口欲言，却被晋安的冷漠目光硬生生吓回去。</br> 目送几人离去后，晋安带着剩下人的，下入干涸河渠里。</br> 就这么片刻耽误，李岩变的马驹，已经快要消失在肮脏河渠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