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氏带着一群萝卜头和太监宫女往正院的方向赶。
前头林瀚则牵着红绸, 拉着刚进门的新妇给中堂上面供奉的两道旨意行跪拜之礼。
按理说拜堂行四礼,一礼敬天地,二礼拜高堂, 三礼拜夫妻, 四礼入洞房,可今天林瀚的父母因为年迈没能来京城, 总不能对着两个空椅子拜高堂吧, 于是阿沅便去找了水琮, 特意求了赐婚的圣旨, 留作到时候供奉在中堂之上,拜高堂时拜圣旨即可。
毕竟皇帝是为君父, 也算是爸爸了。
可水琮却是不肯了,人家觉得只一道圣旨在中堂上面,显得太孤家寡人了, 可如今后宫中有资格发‘圣旨’到前朝的, 便只有皇后才能使用的‘中宫笺表’了。
阿沅无语,总不能要她去坤宁宫求皇后写中宫笺表吧。
就算她愿意, 皇后有那个权利么?
她可不记得皇帝有给皇后中宫笺表的权利, 不是只给了皇后金册和宝印么?
水琮自然不会在林瀚的婚礼上让皇后写中宫笺表,可他又不甘心只一个孤零零的圣旨在上面,最终之后又写了一道册封新妇顾氏为四品恭人的圣旨。
于是此刻夫妇俩拜的圣旨便是一道赐婚圣旨, 一道册封圣旨, 给足了这对新婚夫妻恩荣。
一拜天地, 二拜高堂……
随着正院里的婚礼进行着,热闹的气氛越发浓厚。
文氏带着孩子们到了正院, 就看见同样被簇拥在前面的大皇子, 她的丈夫这会儿正牵着大皇子的手, 面色严肃,眼神警惕,哪怕是婚礼现场,他也是警惕性十足。
等看见文氏过来了,他微蹙的眉头不由微松,等看见大公主身后跟着的女儿时,眼底便霎时间染上了笑意,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。
大皇子小手吃紧,不由仰头看向自己的老师,然后便看见老师的目光盯着院子的方向,顺着视线看过去,便看见自己的皇妹正往他这里走来。
“庆阳——”
他立即对着皇妹招招手:“到皇兄这儿来。”
“皇兄。”
庆阳也是眼睛一亮,立即拎着裙子一路朝着大皇子的方向小跑过去,姿势优美,举止也很端庄,在外人面前,小公主向来是很要面子的。
庆阳一跑,跟在后头的林黛玉和史湘云也手拉手地跟着跑了,只剩下文氏和一群宫人在后头紧跟着。
“舅母来了没?”庆阳跑到大皇子身边,便凑到自家皇兄耳边小声问道。
“在里面呢,等婚礼结束,你便跟着保龄侯夫人一同去新房那边看看舅母,等看完了,咱们就得回宫了。”大皇子拽了拽自家妹妹的手,也同样小声地叮嘱着,由于妹妹过于跳脱,他这个当皇兄的,总要多操劳几分。
“皇兄你不看么?”庆阳诧异。
大皇子觑了她一眼:“舅母乃是新妇,又身在内宅,我贸然跑去内宅算什么事儿,你帮皇兄看看就行,对了,顺便帮皇兄将东西送给舅母。”
行叭。
庆阳其实觉得无所谓,毕竟舅母是长辈,皇兄是晚辈,说是去拜见也可以,但皇兄自己恪守礼节,她也没必要说太多,只听从皇兄吩咐就行。
“对了,皇兄,刚才我在花厅那边休息的时候,荣国府的人总想往我身边凑,入画姑姑帮着拦住了。”
小公主聪慧,入画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,等一盘双陆打完后,入画便将荣国府行事告知了小公主,顺带将当初林夫人送林黛玉入宫时发生的事也告知了。
庆阳不知晓林黛玉是否知晓自己外家做的那些恶心事,但阻拦她还是能做的。
无论贾敏是否告知林黛玉真相,只需从源头解决,事情不舞到林黛玉跟前来,那件事就可以当做不存在。
只是林黛玉是她的伴读,时常跟随在她身边,很多事情她不方便动手,这会儿看见自家皇兄,便自然而然地将这件事告知自家皇兄,由自家皇兄解决了。
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两句:“那府里不大稳妥,跟赤水行宫那边有所牵连,皇兄行事时,定要多加小心。”
虽说现在后宫并无异腹皇子出生,但皇帝年轻,来日未必没有其它皇子,大皇子身份特殊,地位尊崇,在嫡皇子出生之前,便是最大的靶子,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,想要这个圣眷优渥的大皇子的性命。
“荣国府与赤水行宫有联系?”大皇子蹙眉。
这件事他还真不知晓。
“这件事入画姑姑比较清楚,让她给皇兄细说吧,我去陪着黛玉了。”
说着,她便对入画招了招手,贴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了一句,才回头拉着林黛玉的手,小声地询问:“你还记得本宫舅舅么?”
“记得,瀚叔父。”林黛玉点点头。
林瀚在林府读书,虽说是外男,但因着是自家亲戚,林黛玉又是个才三四岁的小女孩,林如海抱着林黛玉在膝头启蒙时,林瀚便在旁边读书。
可以说,在林府那几年,林黛玉是林瀚看着长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