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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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二十六日,纪明遥和崔珏辞别兄嫂,上船启程。
宝庆暂携孙吏目同乘一船,不与他二人一起。
四人除崔珏外,都是第一次坐船远行。不上两日,全倒在舱内歇息。
滚在矮榻上,纪明遥鼓励自己:“等回京,就不晕船了!”
崔珏也鼓励她:“是会好。”
他稳稳将药碗端在夫人身前。
纪明遥半爬起来,就着他的手,一饮而尽。
……爽!
苦得真爽啊!
苦上这几天,安稳一两年!
上路第五天,晕船症状减轻许多,纪明遥能出舱走走了。
坐船还是比坐车舒服许多,至少活动空间更大。即便夜晚行船,睡在舱内,也比睡在车里更安稳。
一路南下,春光渐盛。
将到临青时,已在晚春,着单衣而不寒。
崔珏看完的历年治水、督工条陈已能铺满一整个长案。
桑叶与百合常到另一船上找孙吏目,讨教生产、接生的事。
一日从临青转卫河,靠岸歇息,镇中正有一户人家妇女临产,孙吏目亲去接生。
桑叶百合请示了姑娘,便也去随行助手。
她二人在女护卫中年龄最大,原是由她们负责教授骑射武艺。
八个女护卫到身边半年,纪明遥仍让桑叶负责出行时驾车护卫的事,但女护卫们实际的领头,已是山姜和天冬。日常教学也大半转为山姜负责,桑叶与百合只教导丫鬟媳妇们。
现在,落选掌事,她们并不自弃,要在本职工作之外开拓新技能,纪明遥当然支持。
自卫河上岸,便要走陆路、过黄河,至开封。
陆路共四百余里。路上共行六日,于三月十四日抵达开封。
送孙吏目上任,纪明遥和崔珏在开封略作修整。
崔珏分别拜望了河南按察使与河南左右布政使,送上仪程。他又对几家官员送去拜帖,并未特地拜访。
而女眷里,因有宝庆郡主同行,应是开封诰命前来拜望她与纪明遥。
问过妹妹、妹夫,宝庆接下拜帖,便令人去说不必来见,她要清净一日。
纪明遥也没亲去各家,只与众位诰命互换了拜帖。
她无意仗着身份——广宜长公主义女——和皇后的信重张扬跋扈、目中无人,得罪所有人。但一省之中,左右布政为从二品、都指挥使亦为从二品、按察使为正三品。她为淑人,只看诰命,便与一省中官位最高的官员家眷地位无有差别。又有宝庆姐姐同行,若她再主动去各家拜望,便是把姿态放得太低,或许会叫人看轻。不卑不亢最好。
崔珏也不需要她特地进行“夫人外交”才能开展工作。
宝庆要先在开封逛几日,玩够了再去中泽。
次日,便只有纪明遥和崔珏上路。
傍晚,两人抵达七十里外的中泽县。
崔珏几个直属下属和中泽知县亲出城外来接。
车停,纪明遥仍在车里昏昏欲睡,没太听清崔珏怎么与这些人交谈。
但片刻后,她清醒时,城外欢迎仪仗已尽数散去。
新按察副使的车队清净入城,没有搅乱城内百姓日常生活。
她推开一点车窗,看她今后至少一年会居住的县城。
千里不同风,百里不同俗。京城离中泽足有一千五百余里,此处风情人物自然与京中有些差别,更不及京内繁华。但城中房舍整齐、街道洁净,往来行人皆衣能蔽体、面无菜色,少见乞儿,时而便有一两个拎着鱼肉鸡鸭的男女行走,显然百姓的生活还过得去。
至衙门,三牲祭门。
纪明遥不参与这些繁琐礼节,由崔珏和人应酬,自己先在后门下车,验看后宅。
官衙整体不大,后宅只占不到四分之一面积,共前后两进,东西各一跨院。极西一所小花园,已超出“后宅”范围。
纪明遥自然住中路正院。
上房五间,青砖灰瓦。屋内亦是青砖铺地。窗明几净,家具齐全,都结实能用。管家说,大半是衙门里本来就有的家具,只多添了几样,换了床。
她从东至西推了推所有桌椅箱柜,没有晃动不稳的。
这就行了。
派管家来此之前,崔珏还命他按家中规矩置办家具,被她立刻阻止。
家里虽然有钱,可她又不是真的“千金小姐”,还非花梨木、红木、檀木家具不用。上辈子四人间宿舍她也住得很舒服。出差在外,房舍舒适就好,很不必追求奢华。
对他官声也不好。
他自己都是随便住住就行的人。
沐浴过后,丫鬟们分别开箱铺设被褥,摆出日常用具,纪明遥便向院中来看。
庭前几株花木,独有海棠开得正盛,其余都不在花期。
东西厢房空着,只已打扫干净,预备将来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