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</br></br> 他心里已经有一条大致的路线。</br></br> 陕山等贫瘠地方并非没粮，只是最好的土地都在王庄手上，许多百姓流离失所，留下的百姓数目远不比从前。</br></br> 若有越来越多的带兵官，像付仁喜这样与他形成共生状态。</br></br> 他就能进一步减轻军事上的压力，有时间去完成大明无法完成的兴修水利，至少让这片土地恢复丝毫活力。</br></br> 即使依然不能解决粮食问题，也足够辐射到北直隶、中原甚至天府之国的大门口。</br></br> 但计划永远是看起来很美好，去年冬天他还想着今年杏子河能丰收呢，春节过来一场霜，直接把王庄打得种一年不够他们的军粮。</br></br> 两队罪兵打得很卖力，顶弓弩火枪攀上堡墙，进入夺取城墙的白刃战。</br></br> 霍家的后生，能打的不少，但据守堡墙难以取胜。</br></br> 这场战斗就基本奠定胜局了。</br></br> 很快，土堡上的守军越来越少，堡门被抢开，高显部步兵鱼贯攻入堡内。</br></br> 没过多久，先前避入堡中的百姓老弱妇孺缓缓出堡，霍家后生则退进宅内据守。</br></br> 投降的已经投降，战斗的仍在战斗。</br></br> 不过既然堡门已开，剩下的战斗就是肃清死守即刻，问题已经不大。</br></br> 这令刘承宗与付仁喜都松了口气。</br></br> 付仁喜似乎是这时候才发现，刘承宗身后居然跟着个年轻女子，便笑道：“将军这是新募的家丁？”</br></br> 他本是开玩笑的意思，谁会相信这么一个大流贼头子身边的女眷是兵？</br></br> 偏偏，刘承宗又让他失望了，非常认真的点头道：“我也很苦恼。”</br></br> 他回头看了一眼樊三郎，说道：“来投奔我的，本来想让她进不打仗的地方，给军兵做饭洗衣裳，哪怕学点医术也行，可她就要打仗，你看这瘦的，我十二三岁就比她壮了。”</br></br> 也就高师傅没在，不然非得气死。</br></br> 你那比人家壮实不是应该的？秋天那伙食，正经人都比不了。</br></br> 多少英雄豪杰，一辈子就吃那一顿断头饭，让他哐哐哐把饭都干了，整个秋天忙着贴膘练武。</br></br> 搁块石头，天天那么吃天地灵气啃日月精华都能大闹天宫了。</br></br> “把她编到别的队伍，下一场仗就死了，没准还会拖后腿，那两个村子就活了这一个人，应该惜命。”</br></br> 杜巧儿还真不好劝。</br></br> 她在井下想了很久，三郎早就在井里挖了洞，老太太也早已离世，不必出去和人死拼。</br></br> 樊三郎把他所有东西，他的兵器、他的衣裳、他的军饷、他的战利，甚至连性命，都换给了她。</br></br> 让她好好活下去。</br></br> 所以她在三郎的坟头立了块门板墓牌，上面写的是杜巧儿之墓。</br></br> 那个夜晚不对。</br></br> 旗军不该杀人、大哥不该出村、二哥不该跳墙、大姐不该摔倒、二姐不该乱跑……所有的事都不对。</br></br> 躺在地上的应该是杜巧儿，按刀行走的才应该是樊三郎。</br></br> 她要尽快学到三郎的本事，要让事情变回本该的模样。</br></br> 用三郎的刀、背三郎的弓，以樊三郎的名字活下去。</br></br> 刘承宗转过头，竖着俩耳朵偷听的小鹌鹑忙把眼睛撇向一边，他呼出长长的鼻息：“活口并不特殊也不罕见，在这，你见到的每一个人，我们都是天灾人祸留下的活口。”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