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张天琳是农民军首领，农民军的作战特点就是边跑、边抢、边裹挟，因此杨嘉谟判断此时甘肃只有张掖和武威能满足他的需求。</br></br> 通过在郊外抢劫、裹挟，快速扩张到两三万人，再进行围城，攻打张掖或武威。</br></br> 而在这两个选择里，攻打张掖的意义不大，因为张掖的驻军多，而且对元帅府的整个战场没有帮助，确实凉州的武威城才是更好的选择。</br></br> 拿下武威，就能让元帅府直接威胁庄浪河战场的后方。</br></br> 至于甘州再往西，沙漠化的高台骆驼城或只剩下小绿洲的酒泉，杨嘉谟倒也不是没想，他想了，想不通再往西跑的意义。</br></br> 往哪边走，就只能往关外去了，关外是真的没有补给的地方，嘉峪关北边是黑河和沙漠，南边是祁连山，那条路出关直通吐鲁番。</br></br> 这么看来，张天琳说得挺像实话。</br></br> 偏偏戎马倥偬三十年，老将的敏锐直觉让杨嘉谟不信，心中怀疑所谓的凉州，只不过是粗浅的声东击西。</br></br> 哪里会有真正的将军会暴露真实意图给敌人呢？</br></br> 除了没啥脑子的农民军，没人会这么打仗……偏偏根据张天琳的自报家门，这个鸟人匪号过天星，好像真的是农民军。</br></br> 杨嘉谟死死盯着舆图，换位思考琢磨元帅府的意图，先是扔出一堆蒙古鞑子和朵康番子堵塞庄浪河，又隔着祁连山把一个挺能打的农民军头子和他的孤军投掷过来。</br></br> 甘肃大帅在心里头寻思，元帅府该不会内乱了吧，刘承宗在这儿借边军之手铲除异己呢？</br></br>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，脑海里浮现这个可能，杨嘉谟自己都摇头。</br></br> 但凡刘承宗没有元帅府绝对的权力，不会有二傻子翻越祁连山来打仗的。</br></br> 杨嘉谟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洪承畴猜错了，兵法说备周则意怠，常见则不疑，阴在阳之内，不在阳之对。</br></br> 翻越祁连山而来的军队依然是试探性进攻，刘承宗真正的主力还在祁连山另一边，而且很有可能，会在甘肃边军被张天琳扰乱从祁连山撤防之后，再大举翻山而来。</br></br> 这样一来张天琳所说的凉州，是声东击西，就说得通了。</br></br> 大概为这件事想明白一个思路，令杨嘉谟心情好了许多，他要着手解决第一个问题了，既为手上没有兵的问题。</br></br> 他派家丁在张掖城里请来一对兄弟，这对兄弟俩叫赵宗礼和赵宗祝。</br></br> 赵氏兄弟是张掖城德高望重的士绅，兄长赵宗礼今年七十有二，曾任洪水营游击将军；弟弟赵宗祝今年七十一，万历年间是甘州卫指挥使。</br></br> 两个甘肃老头儿进了总兵衙门，五十多岁的杨嘉谟也得行礼喊叔叔。</br></br> 三个老人在总兵衙门商议过后，前线战败的消息才在甘州诸卫传开，等开回来残兵败将进城，杨嘉谟派人在戈壁与荒漠中转了三天，依然没能找到当时的战场，战死士兵的尸首一具都没运回去。</br></br> 他们说是风吹砂砾将一切掩埋，没有人能找到黄沙之下的血迹斑斑。</br></br> 杨嘉谟深知甘肃强宗大族军事地主众多的情况，毕竟杨家就是其中之一，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调动别人的家将。</br></br> 但百姓的愤怒与羞恼情绪，可以人为调动。</br></br> 随后几日甘州哭声震天全城激愤，六百余户家家缟素，全城内外遍地纸钱，人们将阵亡士兵穿过的衣裳用过的器具装进棺材、没有棺材就卷张草席，一排排停在张掖城外。</br></br> 甘州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战事了，人们安于戈壁绿洲的生计，但似乎就在一瞬间，所有居住在沙漠绿洲里的男人都被城门口的棺材与草席点燃怒火，这里又变成了烽火连天张国臂掖的张掖城。</br></br> 城门口的老弱妇孺说要报仇。</br></br> 甘州士绅应总兵官杨嘉谟之邀齐聚于城皇庙，将甘肃总兵标营被调往庄浪河战场，他手中无兵可用的情况告知众人，他解下乌纱对人们拜了又拜。</br></br> 甘州士绅们坐在太师椅上铁青着脸，对总兵官的拜礼安然接受，因为他们要出兵了，就算是古代帝王，大将出征时也要这么拜。</br></br> 这就是杨嘉谟故意让士兵找不到阵亡袍泽尸首的原因，上层对下层的人身依附，让他无法直接请甘州士绅出兵，多一个人出兵，就少一个人种地，谁还能没有点私心呢？</br></br> 但当下层把出兵复仇当作正义与期待，上层顺水推舟也能收获人心与声望，拒绝不了了。</br></br> 七十二岁的老将军赵宗礼起身写了一封告甘州战守书，告示上号召吏民自负粮草甲械投军、生员登府衙献计献策、工匠人等赶制军械药物、富户士绅踊跃捐粮捐钱，鼓励家将从军。</br></br> 随后一个又一个甘州士绅起身向城皇爷纪信行礼。</br></br> 只有一条胳膊的指挥使葛永、赵宗礼的儿子指挥使赵寀、满脸天花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