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高处下到低处,来到木屋区外面较宽广的泥路。
在泥路上走出一段,储蓄飞说道:“先生,现在香港有不少找不到活干的难民,想找几个人不难,我们自己找可以省不少钱。”
“我听说刘长富不久前还是一个富翁,被他自己给作没了,你看他现在住在木屋区还是活得好好的,说明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强,也能屈能伸,也许还想着哪一天重铸辉煌。”
冼耀文驻足,转身指着坡上的木屋,“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一个有目标的人,还是相信一个身无长物、得过且过,随时可能会饿死的人?”
“大部分难民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。”
冼耀文轻笑道:“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,为了填饱肚子,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,哪怕是易子而食,这都是可以理解的,毕竟天底下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。
为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差事,人会无师自通的伪装自己,拿出最好的表现,对一些不可能长期坚持的要求也会先答应下来,这个长期是多久就不好说了,也许一两个月,也许半年一年。
贴己人经常换不方便,还是多出点钱,直接让保人找比较好。
刘长富曾经能打下一片家业,说明他不可能太蠢,哪怕是个心狠手辣之人,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耍里应外合谋夺我家产的计谋,多半会顺杆往上爬,和我结交,看看能不能从我这里拿到一些好处或者机会。
只有接触久了,发现我这个人软弱可欺,他才有可能耍毒计,把我弄死或控制我,进而夺取我的家产。”
“原来先生考虑的这么周祥,是我多虑了。”储蓄飞说道。
冼耀文似笑非笑,似真非假地说道:“看《红楼梦》学的,没想到还真能唬人。”
今天之前,储蓄飞会对冼耀文的精明半信半疑,现在,他已经基本肯定对方是个多智近妖,而且行事非常谨慎的人。
通过白天的所学,他已经能看出来冼耀文每一次站定和行走之时,都有意选择最佳的防守位,如果遇到袭击,自己能替对方挡掉大部分射来的子弹。
……
次日。
早上五公里越野之后,冼耀武跟其他三人上天台进行体能训练,冼耀文自己坐在三四楼的楼梯角看报纸,除了邓波儿,其他三家租客都说过今早或傍晚搬过来,他要在这里等着帮把手,同时也等新人来看房。
六点多一点,双职工的孙姓夫妇先过来,两辆黄包车,三个箱子、两个大包袱,东西一放下,两人就匆匆赶去上班。
不到六点半,昨天傍晚来看房的张姓夫妇也来了,家当不多,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箱子,张夫人刚换了工作,还未履新,有时间慢慢收拾,冼耀文过去客套了一下,等张先生赶去上班,他也退出了他们的房间。
过了七点半,冼耀文估摸着楚天岚夫妇会在傍晚搬过来之时,他忽然听到物体敲击楼梯角的声音,探头往楼梯下一看,只见苏丽珍左手一个小箱子,右手一个大箱子,吃力地往楼上走来。
瞄了两眼,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,继续看手里的报纸。
没过两分钟,苏丽珍已经提着行李箱来到冼耀文的身前,他装作刚看到的样子,收起报纸惊呼道:“啊呀,楚太太你怎么自己搬行李,没有雇人吗?楚先生呢?”
苏丽珍放下箱子,喘着气回道:“我先生去上班了,没多少行李,我自己搬就好了。”
“那怎么可以。”冼耀文站起身,来到苏丽珍身边,一手一个提起箱子掂了掂,“箱子还是蛮重的,楚太太你去楼下看着行李,搬搬抬抬的活交给我。”
苏丽珍迟疑了一下,“房东,会不会太麻烦你?”
“没事的啦,你快点下去,免得东西搞丢,我帮你放门口。”说着,冼耀文提着东西就往房间的方向走去。
苏丽珍在原地愣了一会,追上来一句谢谢,随后,转身往楼下走去。
把行李放在房门口,冼耀文马上就下楼,来到楼下,刚好看到苏丽珍给两个车夫结了车钱让两人离开,地面上放着两个大行李箱,以及包裹、罐罐筐筐,家当着实不少。
只要多给点钱,车夫会很乐意把行李送到楼上,即使不多给钱,说两句好话,车夫也会帮把手,拿了钱立马就走,一点口头的客套都没有,只能说明苏丽珍不仅没给加钱,还在正常的车费上砍了一刀。
猜测只在心里,表面上冼耀文并没有说什么,上前拎起两个大行李箱就转身往楼上走,苏丽珍的客套话又只能在后背追着。
再次下楼,苏丽珍的客套话就赶在前面了,“房东,你要不要先歇歇?”
“没事,不累,我一个人再搬一趟,下一趟我们两个人一起搬就能搬完。”说着,冼耀文一肩套上一个包裹,怀里又垒起三层筐筐,迈开脚步就往楼上走。
看着他的背影,苏丽珍杵在原地自言自语,“房东这人挺好的,年轻也有力气……”
忽然,苏丽珍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不好描述的旖旎画面,两颊不由发烫。
“哎呀,我